姜芜是一个人回的家。
回去后，她便在客厅翻出医药箱，自己给自己消毒、上药、包扎。
伤口泛起细密的刺痛，像无数蚂蚁在啃噬。
转身上楼时，她无意瞥见客厅角落里那架三角钢琴。
那是裴聿野恢复记忆后买的，说是要教她弹琴。
可这么久过去，琴盖上的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就像他们的感情，早就蒙了尘。
她红了眼眶，开始快步进房收拾行李。
衣服、证件、银行卡………她一样样整理，动作很慢，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
裴聿野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
他看到她摊开的行李箱，眉头一皱：“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姜芜平静回答，动作不停的低头叠着衣服。
裴聿野皱眉走近，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是林晚棠今天用的那款。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就因为我今天和晚棠吃饭，你就要闹离家出走？你伤了人，晚棠都没跟你计较，你倒先耍起脾气了？”
姜芜抬头看他，男人眼底的烦躁清晰可见。
“我和晚棠家是世交，她刚回国，她父母要我多照顾她。你就不能懂事点？”
懂事？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姜芜攥紧手中的衣服，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都已经懂事的准备退出，还要怎么懂事？
“说话！”裴聿野突然拔高音量。
姜芜沉默地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裴聿野。
“行，看你能闹多久。”
说完，他摔门而去，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她心口发颤。
第二天一早，姜芜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林晚棠坐在客厅里，正笑着和裴聿野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看起来清纯又优雅。
看见姜芜下来，她立刻站起身，笑得甜美无害：“姜小姐，你醒啦？我爸妈非要聿野带我去今天的拍卖会，你可别多想啊。”
姜芜看了眼裴聿野，男人正低头整理袖扣，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我没多想。”她声音很轻，“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裴聿野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皱得更紧。
他刚要开口，林晚棠就抢先道：“要不姜小姐也一起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
不等姜芜拒绝，林晚棠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
她就这样直接被拉上了车。
拍卖会现场灯光璀璨，名流云集。
裴聿野坐在前排，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举着牌子，一件又一件的珠宝、名表被他拍下，然后随手递给身旁的林晚棠。
林晚棠笑得温婉，时不时凑近他耳边低语，姿态亲昵得刺眼。
“聿野，要不要给姜小姐也买一些？”她故作体贴地提议。
裴聿野语气淡淡：“不用，她用不惯这些东西。”
林晚棠闻言，唇角微扬，在裴聿野看不到的角度，朝她投来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姜芜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拍卖册，心里一片冰凉。
是用不惯，还是不配？
在他眼里，她大概永远都是那个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灰姑娘，哪怕如今站在他身边，骨子里也配不上这些奢侈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反正………再过不久，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姜芜安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裴聿野为林晚棠一掷千金，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直到最后一件拍品被呈上来——
一枚翡翠手镯。
她的呼吸骤然一窒，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那是奶奶的遗物！
三年前裴聿野为了给她买生日礼物，跑去工地搬砖，最后从工地坠落，差点丢了半条命。
为了凑他的手术费，她不得已卖掉了奶奶唯一留给她的手镯。
后来，等她攒够钱想去赎回时，手镯早已被人买走。
她找遍全城的古董店，却再也没见过它。
而现在，它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
姜芜心头一喜，几乎是下意识地举起了牌子。
“一百万。”
林晚棠惊讶地回头看她，随即轻笑一声，也举牌：“三百万。”
“四百万！”
“五百万！”
……
两人一来二去的多番竞价后，裴聿野皱了皱眉，目光在姜芜和林晚棠之间扫过。
最终，他微微抬手，点了天灯。
以全场最高价拍下。
拍卖师一锤定音：“恭喜裴先生！”
全场哗然中，他转头看向林晚棠：“既然你喜欢，那便送你。”
姜芜手里的号码牌“啪”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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