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站在风暴的中心，黑色西装挺括，金丝眼镜反射着刺目的白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她完成了。为母亲，也为自己。顾家父子，
连同他们那沾满罪恶的帝国，都被她亲手点燃的这场滔天大火，焚烧殆尽。然而，
当那口支撑着她走到现在的、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缓缓吐出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空虚，
如同宇宙黑洞般瞬间席卷了她。支撑着她的骨骼、血肉、意志，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
眼前疯狂闪烁的白光开始扭曲、旋转，耳朵里震耳欲聋的喧嚣声迅速褪去，
变成一种遥远而沉闷的嗡鸣。她感觉不到脚下的地面，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神、还有父亲顾震霆在录像里那令人作呕的冷漠……无数画面碎片在脑中疯狂翻搅、碰撞，
发出尖锐的噪音。“沈总？沈总！”林薇焦急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她看到林薇惊恐地冲上台，试图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沈念想抬手，想示意自己没事，
却发现连指尖都失去了力气。视野的边缘开始被浓重的黑暗侵蚀、吞噬。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看到台下攒动的人影中，
陈姨那张布满泪痕、充满担忧的脸一闪而过。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鼻，无处不在。沈念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迷雾中沉浮。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无风的深渊里缓缓坠落，又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
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海底。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显异常……但神经高度紧绷后的崩溃……”“……需要时间……静养……”时间失去了意义。
她偶尔能感觉到针头刺入皮肤的冰凉，感觉到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额头，
感觉到苦涩的液体被小心地喂入口中。但她无法回应，无法思考。巨大的疲惫感如同铅块，
沉甸甸地压在她的灵魂上。
求、青山医院铁门关闭时那声沉重的叹息、拍卖会上他惨白的脸……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幽灵，
在她混沌的意识里反复上演，带着一种迟来的、钝刀子割肉般的痛苦。不知过了多久，
在一次被喂水呛到的剧烈咳嗽中，沈念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好一会儿才聚焦。
惨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墙壁，惨白的被单。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压抑的灰色。VIP病房。
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你醒了！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又饱含惊喜的声音响起。是陈姨。她几乎是扑到床边，
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握住沈念冰凉的手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吓死我了……”沈念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转动眼珠，
看到了站在陈姨身后、眼眶同样泛红、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林薇。“沈总，
”林薇的声音带着极力克制的哽咽和一丝如释重负，“您昏迷了三天。
医生说您是精神长期高压紧绷后的骤然崩溃，身体严重透支。
”三天……沈念的思维缓慢地转动着。发布会……顾家……一切都结束了吗？她看向林薇，
用眼神询问。林薇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语气恢复了职业性的清晰，
却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发布会后，舆论彻底引爆。
顾震霆谋杀案已由最高检介入重启调查，
生（包括当年参与构陷您母亲的老王医生和青山医院的小王医生）及相关涉案人员已被批捕。
夏清漪涉嫌伪造公文、贿赂、故意伤害（指对您的构陷和囚禁）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
已被正式起诉，等待开庭。”“顾氏集团……已经完了。”林薇的声音低了下去，
“股价崩盘，资不抵债，银行抽贷，核心资产被我们和其他几家资本瓜分殆尽。
董事会……已经申请破产清算。”“至于……”林薇顿了顿，声音更低，
“顾言澈先生……在发布会当天，于顾氏总部办公室内……因情绪过于激动，
引发二次严重心梗……抢救无效……去世了。”“去世”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
投入沈念死寂的心湖，却只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顾言澈……死了。
那个她恨入骨髓、倾尽所有也要毁灭的男人，真的死了。死在了她亲手点燃的这场大火里，
死在了他父亲和他自己共同造就的罪恶阴影之下。预想中复仇的快意并未降临。
只有一种更深、更沉的疲惫和……空洞。像用尽全力打出一拳，却落在了空处，
只留下脱力的虚妄感。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睫毛在苍白得透明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陈姨心疼地抚摸着她瘦削的手背，泪水又涌了出来，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夫人……夫人她在天有灵，看到恶人伏法，看到您还好好活着，
一定会安息的……”好好活着？沈念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她还能“好好”活着吗？
她的灵魂早已被仇恨和真相撕扯得千疮百孔，
如今支撑着她的那根名为“复仇”的支柱轰然倒塌，她感觉自己就像这具躺在病床上的躯壳，
只剩下一片虚无的废墟。病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流声，
提醒着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还在继续运转。几天后，沈念的身体状况稳定了一些，
可以坐起来，也能吃些流食。精神依旧恹恹的，大部分时间只是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林薇送来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沈总，这是顾氏破产清算组送来的。
是……顾言澈先生的私人律师转交的，指明给您的。”林薇的语气有些复杂。
沈念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没有动。陈姨叹了口气，替她接过来，小心地打开。
里面没有法律文件，只有一本厚厚的、边缘磨损的旧相册，和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陈姨翻开相册，动作忽然顿住了，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沈念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相册的第一页，是一张略微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女孩，穿着朴素的连衣裙，
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笑得灿烂无忧。其中一个眉眼温柔，依稀能看出是年轻时的母亲林晚。
而另一个，笑容爽朗，正是年轻的陈姨。后面一页页，
夫人她从精神病院杀回来了沈念顾言澈免费阅读沈念顾言澈全文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