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皇后寝宫前,手里紧握着一枚染血的金剪。剪柄上刻着贵妃的徽记,还沾着他的血。
“沈砚死了。”皇后冷冷开口,“现在,你替他报仇,还是继续当你的狗?”我低头笑了。
她以为我不知道吗?真正的凶手,就在眼前。可皇后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不敢反抗?
1我跪在乱葬岗的泥地里,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砸得人头皮发麻。
土腥味混着腐臭钻进鼻腔,呛得喉咙生疼。眼前是一具半埋在坑边的尸身,破布裹着,
脚上一双旧青布鞋。左脚鞋尖——有个歪歪扭扭的补丁。是我十三岁那年,一针一线缝的。
沈砚。我扑过去,手抖得抓不住他。泥水糊满了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撕开那块破布,
心口插着一把金剪,金光刺眼,剪柄上刻着贵妃的徽记。这把剪,我认识。三年前皇后寿宴,
她亲手递给贵妃,说:“愿姐妹情如金剪,永不分离。”可现在,它插在沈砚的心上。
我想拔,指尖刚碰上剪柄,身后就传来脚步声。贵妃的嬷嬷撑着油纸伞站在我身后,
冷冷开口:“柳姑娘,主子说了——你若敢动,你娘明日就躺这儿。”我僵住,手悬在半空,
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里,辣得生疼。沈砚的脸被雨水冲得发白,嘴角还带着笑。他死前,
是不是在等我?等我说一句“我来了”?可我来晚了。十年,我等了十年,只等来这一把剪。
我低头,指甲抠进泥里,指节发白,血混着泥从指缝渗出来。嬷嬷没再说话,伞影一转,
脚步声远了。我慢慢抬头,盯着那把剪,盯着沈砚的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疼。
可比不上心口那把剪。我摸出袖中的玉佩,沈砚十三岁那年亲手雕的,“白首不离”,
四个字歪歪扭扭。我把它放进沈砚手里,合上他的手,然后——我拔出了那把剪。
金剪沾着血,我用袖子擦,一下,两下,擦得锃亮。把它藏进怀里,贴着心口,
和玉佩放在一起。雨还在下,宫墙在远处黑得像坟。可我知道,总有一天,
这把剪会**谁的喉咙。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柳含烟了。沈砚,你闭眼。这次,
换我来杀。2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青砖地面。鞋底沾满泥泞,
在湿滑的地面上拖出一道道黑痕,像血一样刺目。药库门口,红绡靠在墙边打盹儿,
头一点一点地晃着。手中的火漆印盒压在臂弯里,似乎随时会滑落。
那东西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却又危险至极。我摸出一块蜡油,滚烫得几乎要灼伤手指。
这蜡是从寿宁宫烛台上刮下来的,冒着最后一丝热气。我蹲下身子,将蜡油覆在火漆印上,
屏住呼吸,等待它凝固。手指不敢有丝毫颤抖。突然,枯叶发出“咔”的一声响动,
清脆得像刀刃划过耳膜。红绡猛地睁开眼,目光直直地射向我,带着几分警惕和不耐烦。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但很快镇定下来,立刻捧起匣子递上前去:“川贝。
”声音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主子要安神汤。”她眯着眼打量我,
目光如针扎:“脸怎么白成这样?”“淋了雨。”我简短回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她挥了挥手:“快点,主子等着呢。”门吱呀一声合上,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我的手摸索着找到账本所在的第三格,轻轻抽出。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砒霜三钱,入晚膳。”“朱砂五分,熏香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心头反复碾压。我取出一张薄纸覆在账本上,洒上炭粉,
用手轻轻一抹。一笔,一划,像是在描摹沈砚眉间的温柔,又像是在刻下复仇的誓言。
外面传来脚步声,灯影透过门缝扫过,短暂的光亮让我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来不及多想,
我迅速吹灭灯火,钻进柜缝之间,屏住呼吸,心跳撞击耳膜。脚步声渐远,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我长舒一口气,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拓印完毕后,将纸折成三折,
塞进肚兜深处。账本归位,分毫不差,不留任何痕迹。一切都必须完美无瑕,
否则就是万劫不复。火漆印盒静静地躺在桌上,我掀开一角查看,蜡模已经成型,冰凉触手。
走出药库时,红绡又睡着了,脑袋依旧一点一点,活像只啄米的小鸡。我悄然经过,
袖中的蜡模隐约发烫,而肚兜里的那张纸则硌得胸口生疼。砒霜,朱砂……贵妃竟然在用毒。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僵硬,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可怕的画面。然而,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我悄悄摸出金剪,贴身藏着的那把。它仍旧冰冷,但足够锋利,足以割裂这重重迷雾。
账本到手了,下一步便是化作灰烬。铜炉烧不尽的字,我会亲自抢回来。从火里捞字,
我早已驾轻就熟。3天还没亮,我蹲在铜炉边,炉底堆着昨夜烧剩的灰。纸没烧透,
我知道原因——猪油抹炉壁是前日干的,油性滞火,纸边焦了,字心却还存着。
守卫换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东角的打更声敲响,梆——梆——脚步渐远,四周恢复死寂。
扫帚柄轻轻一拧,暗格弹开,竹夹滑入手心。伸进炉底时,灰烫得隔着布也灼人。
我屏住呼吸,夹住那片焦纸,小心翼翼地翻动。纸上的字迹半残,
隐约可见:“……沈……已……”我的心猛地一撞,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沈?
沈砚?我咬紧牙关,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恨。我将那片纸夹出来,
藏进扫帚柄里,接着又探向灰堆深处。第二片纸露了出来,
上面写着:“……勿……声张……”“……灭……”灭什么?灭口?我的手指攥紧竹夹,
关节泛白。第三片纸极小,只有几个模糊的字:“……信……毁……”信?
是我托人打听沈砚的信?我盯着那片纸,胸口喘不过气来。春桃曾帮我送信,可她死了,
尸身直接被烧了。难道贵妃连一封信都不放过?我夹出所有残片,藏好后,将灰落回原处,
扫帚归位。我低头扫地,动作平静。可肚兜里的纸,却像烧红的炭,硌得人心口生疼。
贵妃烧信。烧的是我打听沈砚的信。她知道,她一直知道。乱葬岗的金剪插在沈砚的心上,
那是她下的手?可那把剪……是皇后送的寿礼。我僵住了,扫帚停在半空。不能想,
现在不能。三片纸屑在手,但还不够。我要她亲口承认,我要她死前知道是谁送她上路。
我摸出金剪,心口那把,还在。冷,但够利。灰烬里抢出的字,是第一把刀。
下一步:我要医案。老太医的药箱,该开一开了。4我堵在太医院后巷,
等着顾怀瑾换班出来。他背着药箱,箱子压得他背弯如弓。钥匙挂在腰间,
随着他的步子晃荡着,发出细碎的金属声。他是宫里最老的太医,手抖得连抓药都费劲,
可他知道的秘密,却比谁都多。三个月前,浣衣局的宫女春桃怀孕了。四个月的身孕,
脉案上写着“胎稳”。然而第二天,她就死了。尸身直接烧了,连冷宫都没进,
仿佛她从未存在过。没人敢问,问了就是死。她的死像一团迷雾,我却知道,
这迷雾中藏着什么。我拦住他:“顾太医,贵妃要砒霜。”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瞪大。
“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三钱,今夜入膳。”我盯着他,
语气不容置疑,“她说了,谁拦,谁陪葬。”他踉跄后退,撞到墙上,药箱磕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我上前一步,袖中草汁已经备好:“您去不去?不去,我就说您私藏医案,
通敌。”他盯着我,眼里满是惊恐,仿佛看到了一条毒蛇正缓缓逼近。我掀开袖子,
指尖一抹绿:“假死草。一滴,您就倒;三滴,您就死。”“一。”我逼近一步,声音冰冷。
他哆嗦着摸向药箱:“二。”“开。”我说。他颤抖着掏出钥匙,锁响了一声。箱子打开,
药包层层叠叠,像是宫墙里的秘密,一层又一层地掩盖着真相。我迅速翻找,避开他的视线。
底格暗层里,一张纸静静地躺着。《癸巳年六月,春桃,浣衣局宫女,
年十九》“脉案补录:贵妃令,滑胎方,三剂,夜服。胎成四月,强堕。术后大出血,亡。
令者:贵妃。见证:张福。”张福?皇后的心腹太监?我的手一抖,纸差点落地。
春桃……我认识她。上个月,她还给我送过浆洗衣物,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她说:“含烟姐姐,我有了,皇上答应封我为贵人。”可她没等到那天。贵妃下令堕胎,
在宫里,对一个宫女,四个月的胎。她不是病死,她是被活活打掉孩子,再灭口。
我盯着“见证:张福”四个字。张福在场,皇后的人。为什么?一个宫女怀孕,
贵妃下令堕胎,还让皇后的心腹来“见证”?不能想,现在不能。我把医案塞进袖子里,
低声说:“多谢太医。”他瘫倒在地,喘着气:“你……你不会得逞的……”转身时,
风卷起药香,像乱葬岗的土味。袖中的医案比炭粉还烫。贵妃不是只拿我娘威胁我。
她早就杀过人,为权,为稳,为宫里干净。那乱葬岗的金剪——是她下的手?
还是……有人让她动手?我摸出心口的金剪,指腹划过刃口。疼,但清醒。医案到手了。
下一步——让皇后看见它。皇后的眼,该看见贵妃的罪了。5油灯如豆,
微弱的光芒在桌上摇曳,春桃的医案摊开在我面前。纸页上的字迹扎向我的眼睛。
“胎成四月,强堕。”“术后大出血,亡。”短短几行字,却藏着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以及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我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字上——“张福”。
皇后的心腹太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场宫女死亡的现场?是为了见证,还是为了监视?
我不能想太多,现在不能。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冷意,像乱葬岗的寒气一样刺骨。
我吹灭了灯,伸手摸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边角绣着柳枝,那是沈砚最喜欢的图案。
我将医案一字一句地誊在帕上,字小如蚁,生怕遗漏任何细节。抄完后,我咬破指尖,
血涌出来,顺着指腹滴在帕角,缓缓晕开,凝成一个鲜红的“柳”字。我找来小宫女芸儿,
浣衣局的。去年冬,她弟冻病,我安排了一个有名的郎中去照顾。她跪着磕头,
说这辈子都记得。我把帕子塞进她手里,低声叮嘱:“明早,放进皇后贴身宫女的衣篓里。
”她颤抖着接下,眼神里满是恐惧。“你弟还在等药。”听到这句话,她终于点了点头。
我蹲在回廊的暗处。风冷得要把人撕裂。天刚亮,芸儿背着空篓,脚步匆匆。她低着头,
往尚衣局走。我盯着她背影。一步。两步。别摔。别掉。她进了尚衣局。半个时辰后,
空篓出来。成了。我松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尽,心跳却愈发急促起来。刀已递出,
但刀柄并不在我手中。皇后若不信怎么办?若查到芸儿身上怎么办?或者,
她干脆反手将我们两个都扔进井里?我摸出心口的金剪,指腹轻轻划过刃口。疼,
但却让我清醒。我不能坐等结果,我要亲眼看着那把刀飞出去,**谁的喉咙。换上青衣,
我低头往西苑方向走去。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内侍高声喊道:“快!
贵妃娘娘突发恶疾!口吐白沫!传太医!”我的身体猛地僵住。恶疾?昨晚还好好的。
除非……有人下了药。是皇后动手了吗?我绕到冷香殿后窗,藏在芭蕉叶后。
太医进去时脸色凝重,出来时摇头叹息:“……中了寒毒……需静养……”寒毒?
是“雪魄散”,宫中的禁药,服者昏睡三日,状如重病。贵妃倒了。宫门大开,
皇后的人持令搜查。我盯着那个领头太监,他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打开一角——是烧焦的纸。
残字隐约是春桃的密令残片,藏在假山石洞里,藤蔓三层,只有我和贵妃知道。
可他们竟然找到了。我盯着那太监,目光落在太监手中的铜尺上。他每到一处,轻敲石壁,
听声辨位,然后指向假山洞口。刀已飞出,但飞得太准,准得像早就有人画好了路。
我摸出金剪,指腹划过刃口。疼,但比不上心口的痛楚。下一章:我要查尺。那根铜尺,
到底刻着谁的图?6我记住了那个太监的模样。他驼着背,身形瘦削,
手里总是攥着一根铜尺。他在假山前敲击石壁的动作让我印象深刻——三下,换位,再三下,
然后指向假山洞口。那精准的节奏仿佛早已被演练过无数次,没有丝毫犹豫。那一夜,
我躲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二晚,他终于露出了破绽。
他醉倒在值房里,酒气冲天。我趁机潜入,从他怀中摸出了那根铜尺。借着月光,
我仔细端详这把铜尺。它的底部刻着极细的痕迹,几道线条交错成一个点,
旁边还标注了几个小字:“西苑藤影”。而更令人心惊的是,
旁边还有一个清晰的小字——“王”。“王?”我喃喃自语,指尖触碰到那个字的瞬间,
寒意顺着脊背攀爬上来。“皇后母族……”这几个字猛然浮现在脑海中。这不是普通的铜尺,
而是一张精心绘制的标记图!有人提前勘测过假山的位置,画好了图,将它刻在这把铜尺上。
如果这一切早有预谋,那么贵妃藏匿密令的事情,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我的手骤然冰冷,比握在心口的金剪还要冷。沈砚的死,春桃的堕胎,
甚至整个后宫的腥风血雨,会不会都与这把铜尺有关?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我擦掉手印,
把铜尺放回原位,悄然退走。回到房间后,我翻出那夜内侍传来的消息:“皇后说,
明日申时,冷香殿见。”冷香殿,曾经是贵妃的寝宫,如今却成了审讯场。皇后召见我,
究竟是为了嘉奖我的“功劳”,还是试探我的忠诚?我低头看着掌心握着的金剪,
它依旧锋利,足以刺穿最深的阴谋。但面对这张无形的大网,我只能选择暂时低头。
申时一到,我必须跪下去,装作顺从的模样,可我的眼睛不能闲着——我要盯着那张网,
看清楚它究竟从哪里垂下来。下一步:我要入殿。冷香殿的门,
缓缓打开了……7我推开冷香殿的门,寒意扑面而来。
香炉里燃烧的安神香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却让人感到窒息。这香气并非普通的熏香,
而是“锁息散”——闻久了,舌僵口涩,难以吐露真话。我的脚步微微一顿,
但随即低头迈入。皇后坐在上首,没有穿凤袍,只披了一件素青衫,看起来竟像一位慈母。
然而,她的目光却直刺人心。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你就是柳含烟?”我跪下,
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奴婢在。”声音低而稳。她并未让我起身,
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那目光重重压在我的后颈上。“贵妃待你不薄。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试探,“她抬举你,管你的吃穿,就连你娘病重时,
也准你探视三日。”我屏住呼吸,知道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锁息散已经开始起效,
喉间发紧,但我不能露出丝毫颤抖。我抬起头,眼角微湿,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贵妃待奴婢,如母如姐。”我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可她堕宫女的胎……如杀鸡。
”“春桃……奴婢认识她。”声音中透出一丝哽咽,“她死前,喊了三声‘娘’。
”皇后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一圈又一圈,动作缓慢却充满压迫感。
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你不怕?不怕她报复?
”“她若能报复……”我咬紧牙关,声音骤然拔高,却又迅速压低,带着几分决绝,
“奴婢今日,就不会站在这儿了。”她盯着我,目光如同称量一块肉般冷静无情,
又像是在评估一把刀是否足够锋利。片刻之后,她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想要什么?
钱?权?还是……出宫?”我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那方染血的帕子,双手奉上。
帕角上的“柳”字早已干涸,却承载着无法言说的重量。“奴婢只求——主子能保我娘平安。
贵妃说……若我乱说,就让她进乱葬岗。”她接过帕子,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血红的字迹,
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极淡笑意,。“本宫……信你。”她抬起眼,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你继续查。查她通外臣的证据,查她藏密信的地方。查到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贴着我的耳畔传来,“本宫,许你自由。”我叩首,额头重重碰在地上,
一声闷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谢主子。”退出殿时,风灌进衣领,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信我?不,她只是要用我,像用一把刀,割开别人的喉咙,再随手丢弃。但她不知道的是,
有些话,不需要真言也能刺人心肺。可我也要用她。刀与手,谁先倒下,还未可知。
我摸出心口的金剪,指腹划过刃口。疼,但比不上心中的痛楚。下一章:我要查密信。
她要我查,好,我就查给她看。8贵妃的书房门前,一道冷峻的封条横亘在眼前。
红绡站在门口,手握一把短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她冷冷开口:“主子令:擅入者,斩。
”我缓缓抬手,亮出皇后赐予的绿牌。我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奉皇后命,
搜查贵妃通外臣之证。”短短一句话面,激起了她的慌乱。
“可……可主子没说……”她结结巴巴地回应,显然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命令。
她的犹豫让我抓住了机会,我逼近一步,语气陡然凌厉:“你说不算。皇后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内交不出——你,我,一起烧了。”她脸色骤变,手中的短刀微微颤抖,
最终还是收进了鞘中。我推门而入,身后的红绡没有再阻拦。书房内一片昏暗,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与墨香,混合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火盆还在燃烧,
纸页在火焰中翻飞。我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密信。
表面上的动作看似随意,但眼角始终紧盯着火盆。就在一片焦黑的纸屑中,
一张卷着边的纸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假装整理文书,手指故意一抖,那张纸滑落进火盆。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我迅速伸手捞起另一张半燃的纸,塞进袖中。
的字迹隐约可见:“……王侍郎……三日后……城南……”“……印……交……”“王侍郎?
”我在心中默念,脑中立刻浮现出兵部王延之的身影——皇后的亲舅。
这短短几行字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足以撼动整个后宫的权力格局。红绡站在门口,
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我捧着一匣未燃尽的信纸走出书房,神色自若地说道:“查到了。
贵妃与王侍郎的密信,已烧毁大半,但字迹仍可辨认。”她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
我摊开袖中的残纸,仔细看那些模糊的字迹。“……王侍郎……印……交……”交谁?
是皇后吗?我盯着那个“王”字,它像铜尺上的刻痕一样刺痛我的眼睛。这张网,越拉越紧,
而我手中唯一的武器,只有一把心口的金剪和这张半燃的纸。9一道圣旨如刀刃劈下,
“德行有亏,废为庶人,迁入冷宫。”贵妃被贬了。那天,她没有回头,背影像一抹灰烟,
消失在冷宫巷口。红绡杖毙时,血溅阶前,为她一生画上了一个血腥的句点。我站在廊下,
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无一丝快意——这不过是另一场火的燃尽罢了。皇后召见了我。
她的声音清冷而笃定:“贵妃旧物,你最熟。去清一清,有用的呈上来,没用的烧了。
”话音未落,她又顿了顿,眼神锐利,“李嬷嬷跟着你,所有物品登记造册。
少一件……”她微微扬眉,嘴角浮现一抹浅笑,“拿你是问。”李嬷嬷随即站了出来,
脸绷得如石板一般,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我低头应答,
声音平静却暗藏波澜:“谢主子。”转身离开时,我感到心口那把金剪贴着脉门,冰冷刺骨,
却又锋利无比。它提醒着我,此刻不能退缩,也不能迟疑。冷香殿内,箱笼堆积如山,
十八口箱子从床帐到鞋履,无一遗漏。李嬷嬷坐在堂中,目光扫视每一样东西,
手中的笔飞速划动。任何一件物品都要经过她过目,登记、贴条,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开始翻找衣物,抖开帕子,将它们一件件递出。动作流畅,看似毫无破绽。然而,
我的手心里早已捏满了汗珠——这些表面功夫只是掩护,真正重要的东西并不摆在明处,
而是隐藏在夹层之中,或者藏匿于某件不起眼的小物件里。时间紧迫,
李嬷嬷已经盯了我三回,显然对我的举动产生了怀疑。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迅速瞄向角落里的最后一口箱,那里堆满了旧衣。其中有一件桃红色衫裙露在外面,
那是春桃生前所爱穿的衣服。想到这里,我的心猛然一紧:春桃怀胎四个月的时候,
皇上曾夜巡浣衣局,留步片刻。三天后,贵妃震怒,下令堕胎。
这件事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能再犹豫了。趁着混乱之际,
我悄悄塞给抬箱的粗使宫女两块碎银,低声叮嘱:“回廊拐角,摔一跤。”她点点头,
攥紧了银子。果然,箱子刚抬出不久,一阵风吹来,她“哎哟”一声,脚下不稳,
整个人摔倒在地。箱盖弹开,旧衣哗啦啦滚落下来。李嬷嬷猝不及防,被一件披风罩住了头,
手中的册子脱手飞出,笔也掉在地上。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混账!”李嬷嬷怒吼着,
手忙脚乱地试图抓住那些散落的纸页。两个小宫女慌张扑上去帮忙捡拾,纸张四处飘飞,
甚至有一只绣花鞋直接滚到了我的脚边。就是现在!我迅速蹲下,手指灵巧地翻找那只绣鞋。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鞋底时,我用力一捏,发现里面藏着一个硬物。趁众人注意力分散,
我快速抽出一枚玉扣,塞进袖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收拾衣物。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完成,连呼吸都未曾紊乱。混乱渐渐平息,
李嬷嬷终于找回了她的册子和笔,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东西丢失后,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那只绣鞋里的秘密,已经被我悄然取走。回到房间,我关上门,吹灭灯火,
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我掏出那枚玉扣,在微弱的月光下细细端详。这是一块羊脂白玉,
温润如脂,拇指大小,圆形。正面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刀工极为精细,非宫中匠人所制,
便是王府**之物。而当我将其翻过来时,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字——“王”。
那个“王”字深深嵌入玉料之中,刀痕清晰凌厉,是一块家印。更令人不安的是,
它的边缘竟然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曾经被人刻意磨掉,后来又重新刻深。王家。
皇后的母族。这枚玉扣为何会出现在春桃的鞋里?她怀的是龙嗣啊!贵妃下令堕胎,
难道仅仅是为了灭口?还是说,这枚玉扣另有来历?思绪越理越乱,网越拉越紧。
沈砚的死、春桃的亡、贵妃的倒台,
沈砚金剪全本章节在线阅读大结局 试读结束